我是一只柴

technically wrong but emotionally right.

【Jaydick】食欲乃爱之本能(并与其共存)

*本故事的预想太过于奇幻、暴力又惊悚,所以大概可以被称作:哥谭血腥爱情故事第二篇:吃人版(?)

*跟麦麦ls激聊一夜脑洞和设定 凌晨睡不着摸了个限制级文出来 人设暂且按下不表 没什么主线 或者说剧情根本就纯粹乱写 没逻辑而且不重要

*非要说的话 这篇致敬《美国精神病人》的成分更多 我钟爱的主题是:混乱、困惑、本能、自我厌弃

*还有一些无法忍受的事情——写这个文时我脑子里的幻想:鲜血淋漓 疯批对峙 两个人在血肉碎片的瀑布里面跳舞拥抱转圈 vs 我写出来的:接吻 b/l/o/w job 正常左爱 甚至很温柔很甜美的普通人恋爱(??在干嘛)发这里删减 全文wb或sy

*bgm:Arrival in Nara -- Alt-J

 

 

 

 

 

 

 

 

Summary:

 

格雷森警官,我对你的恨,差不多像你对我的爱一样少。

 

 

 

 

 

 

 

 

 

 

 

 

迪克·格雷森从灰色外装修的书店推门走出来,卡其色外套几乎要与透过云层后酝酿成奶黄的斜阳融为一体。

 

他紧紧抱住怀里红色封底的书,外衣轻柔遮盖住绝大部分标题字样,远远看起来,他就好像收紧手臂在胸前、小心翼翼地裹着自己的心跳一样。

 

两年前,杰森问他要不要这本书,家里正好有多的。迪克当时拒绝了,说警察随意收人礼物毕竟不太好,更何况你是个正在被调查的人员,虽然你跟凶杀嫌疑的直接关联不大,但那也不行。

 

杰森看起来倍感可惜,叹了口气,然后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案发当天他正在做些什么,或是在做什么去的路上,然后又轻轻地说,如果你不看那本书,一定会感到相当可惜的。迪克第三次看了手表,总结道,那就这样吧,陶德先生,我得回去了。

 

在餐厅门口挥别的时候,迪克又说,我很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他说的没错。那件案子很快就结了,凶手是一位偷渡而来的非法移民,走在街上看见有条黑狗时心生忿恨,于是掏出小刀几下捅死了那狗,旁边与它平时相依为命的流浪汉扑上来想要阻止,但也被杀害。几天后,流浪汉被肢解的尸体发现在河边树林里,黑色塑料袋挂在枝杆上轻颤,乌鸦盘旋着,叼走了能被剥下来的皮肉,但绝大多数骨头和软组织还在。警方抓捕到凶手的时候将近午夜,那个人几乎癫狂地叫喊着不是我杀的,然而无论是屋内证据还是尸体上的化学分析,都明摆着指证了他是真凶。

 

 

 

 

迪克知道自己跟杰森·陶德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具体是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有些摇晃欲坠,人站在吊索桥中央、并且意识到身下钢丝正因为年久失修而缓缓崩裂的感觉。

 

杰森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么个压抑又绝望的样子:迪克那时站在低收入公寓住宅七楼门口,又确认一遍门牌号,这才抬手敲了敲,开门的时候,杰森手里还夹着根烟卷,随手头晃动,末端绕起奶白色丝绸的薄雾。他一脸疲惫,嘴边胡茬也没剃干净,声音暗哑,仿佛几天都没说过一句话。

 

“早上好,警官,”然后他轻飘飘地问,“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布鲁德海文刑警在门口探头,往内瞄了一眼,说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明后天再来。于是,杰森笑意盈盈地往他手里塞了张名片,上面印着姓名和电话号码,用水笔草草写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他打个哈欠,又说,不好意思了,警官,我因为赶稿已经三四天没睡觉了,现在我真的非常需要回到床上,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行吧,好吧,迪克楞楞地看见房门被啪地一声在眼前关上,几乎有点毫不留情了,但杰森毕竟不是重点调查对象,所以事项优先级可以稍微往后稍,等忙完手头的事情,再回过头来聊一聊,也合情合理。而且,这个地点不必在令人心生恐慌的审讯室,在餐厅或者咖啡店就可以了,谈话在其他人声中足够隐蔽,才能达到效果。

 

只需要进行一些简单而必要的问询流程,再礼貌告别,等待案件调查尘埃落定,大功告成。从这里走出去之后,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依然还可以是声名显赫的剧作家和籍籍无名的刑警,或许从那往后的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都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但可能是某种敏锐又隐形的直觉正在作祟,迪克·格雷森本能地感觉到,这个男人背后还有更多值得被探究的故事。它们或许乍一看与本案毫无关联,但毕竟蝴蝶掀动翅膀也能引起亚热带激烈风暴,所以他的好奇心也被撬动了。

 

 

 

 

在初次见面的两天后,杰森把迪克约在了高档法式餐厅吃晚餐。

 

两人面对面坐着,这算是个小桌,膝盖无意间会碰到对方的。于是,蓝眼睛的警察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对方进食的模样,杰森吃东西时很斯文,嫣红舌尖轻卷,钩动叉子末端的肉块,咬进嘴里慢慢咀嚼,而那双漂亮眼睛睫毛轻颤,在垂目打量食物时,目光深处会流露出餍足又倦怠的傲慢。

 

迪克望着他,看了很久、很久,都没能成功挪开目光——然后才惊慌失措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发自内心认为:他很迷人。

 

这令迪克感到饥饿,混杂着与这简直是毫不相干的加速心跳、急促呼吸和脸颊上泛起的红晕,然后茫然地埋下头去,心思漂浮在空中,又迅速吃完了面前的那份烧制野兔肉。

 

等到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杰森正在盯着自己笑。

 

别吃那么着急呀?杰森懒洋洋地说,现在他看起来相当精神,穿着瓦伦提诺的黑色西装,面料柔软,可以恰到好处衬托他有着肌肉线条、轮廓清晰的身体,“你知道后面还有羊乳甜点,和芝麻菜凯萨色拉的吧?”

 

“哦天,”迪克挑了下眉,轻咳一声,“嗯,我觉得我们已经吃过一轮正餐了。”

 

杰森用那种仿佛西伯利亚狼打量猎物时危险的眼神盯着他,不知道那深处暗涌着什么,他就那么看了会儿,然后才挪开目光,摇了摇头,“后面只是甜点而已,你这就吃饱了?”

 

迪克的心理宽容防线险些被打败,倒不是感到惊慌,只是有点忍无可忍,于是下意识想要抓起外套找借口溜走,但是侍者已经来到桌边,又将羊乳端了上来。

 

“留下来吧,格雷森先生。”杰森抓起小刀,心情极好,随着餐厅内回旋的帕萨利舞曲伴奏轻哼几声,银色的刀刃折射反光后从金黄乳酪边缘落下,姿态精准、手法沉稳,他十分自然而然地用小勺拈起一份,放到迪克面前,“试一下,警官,不尝尝看可是一生失败。”

 

 

 

 

迪克抱紧那本书,往家走去。爱尔兰房东听见掏钥匙的响动,把头探出门来,跟他打了声招呼,看见书封上的文字后愣住片刻,又问:“你也看瑞德的戏剧?”她感慨道,“哇哦,我超喜欢他在《近乎公正》里所写到的律师与检察官之间的对白,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冷静文字嘲讽世间不公的。当然了,这不是最主要的,我最爱他的理由还是:这部剧是个好结局。”

 

“好吧,我有时间会去看看的,多谢了。”

 

他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说。

 

等进了家,他缓慢地关上门,这才窸窸窣窣掏出书,对着封面认真看了会儿,又盯着作者名那一串小小的字母陷入沉思,心想非要刻意把笔名写成Rason Rodd的杰森简直有一点巧妙幽默。这也令他忍不住地嘴角上扬了点。

 

因为太忙了,他没什么心思走进厨房好好做顿饭吃,于是开了杯牛奶,混着麦片将就吃晚饭的时候,他就抱着那本书看了会儿,看得尤为草率,于是内心疯狂催眠自己这是在“公事公办地研究一下任何潜在嫌疑人”。

 

剧本设计为将近三个小时的话剧,前半截法院对峙看得他昏昏欲睡,勺子在碗里戳了好几下都没捞起东西,他就放了书,捞出手机,编辑短信,理直气壮地说:陶德先生,我觉得我需要跟你约出来见一面。

 

就现在?

 

就现在。迪克说,我去找你。

 

杰森在那边沉默半晌,然后才“哇”了一声,干巴巴地回复道,我都要有点感动了。

 

你应该的。

 

他得意洋洋地把手机甩回外套里,今日博弈宣告成功,几下干掉了已经被泡得不成形状的麦片,跳起来捞起车钥匙抓进手里,就匆匆出了门。

 

车还没停,远远地就看见杰森正站在大楼下面等人。如此贴心啊,他看起来像是已经在寒冷夜风里、寂静地站了十多分钟的样子,穿着深色风衣外套和黑长裤,内搭却被换成了鲜红色的衬衫,不知为何,这种搭配在这个男人身上,竟然不显得奇怪,或许是因为他身材可以撑得起来这件长外套。

 

总之,迪克抱着书,脚步像是踏在云里般漂浮,然后在哥谭一贯横冲直撞的晚风里,朝对方走了过去。

 

刚到面前,他就听见杰森将那个经典问题又问了一遍。

 

“晚上好,警官,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这回迪克答应了。

 

 

 

 

他顺从地跟在杰森后面,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有些生锈的公寓大门,楼梯间弥漫着很淡的、雨水浸入木材后才会有的腐烂气味。空中有些杂尘悬浮,迪克挥了挥手将它们拍开,看见杰森掏出钥匙,朝他敞开门,“进来吧。”

 

迪克应了声,但屋主看起来并没挪动身体的意图,所以在房间门口之间形成一个微妙的夹角。

 

为了走进去,迪克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两个人距离太靠近,呼吸拍在对方脸颊上,以至于他手指已经感受到,杰森身上那外套是驼绒轧制的了。

 

而杰森垂眼朝他投来的目光,甚至多出几分暧昧。

 

表情冷峻的男人脸上闪过一分动摇,在迪克脚步踏进屋内的一瞬间,他猛地把门一扯上,门锁的碰撞发出巨大声响。

 

然后他伸手,拽住迪克的衣领,就埋头亲吻了上来。

 

 

 

 

第二天迪克睡醒的时候,很惊讶地意识到杰森仍然在屋里,但这件事本身并不那么值得惊愕,因为相比常常要出任务的警察来说,作为一个剧作家,停留在屋子里的时间简直有大把。他可以挥霍一个下午,泡在书桌前或是赖在床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时而沉思,时而踱步,或者对着床头摆着的照片一拳砸过去。迪克注意到了床头碎掉的相框,还有随意扔在一旁沾血的纸巾,或许是简单擦试了下玻璃划伤手指留下的伤口,就置之不顾了。好吧,迪克心想,他果然看起来就是个不稳定的家伙。

 

杰森在厨房炒东西,油被烧热后,带动食物的热量,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愉悦的香味。迪克吸了吸鼻子,像是感冒的小动物一样,只穿着上衣,钻进厨房。

 

与他相反,上身赤裸、但围了条围裙的杰森炒了肉之后,就将锅铲放到一边,与此同时回过头来,瞟了他一眼,“还不走?”

 

迪克看起来十分沾沾自喜,然后走到门边,弯下身,捡起了那本书,才回到杰森这里。

 

“Rason Rodd,鼎鼎有名的剧作家,调情高手,以及Jason Todd,十足的帅哥,却对情感毫不负责的家伙,”迪克一口气说出了至少六个有关他的外号,然后将书递了过去,“签个名吧,估摸着可以买个两百美元的样子,听说你不是很爱给人签名,我敢相信我的邻居小姐看见后会高兴疯掉的。”

 

杰森把那团半是炒菜半是炖肉的食物熟练地装进一个白色的打包盒里,朝那本书撇了下嘴,“可以是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尽管说。”

 

他举起打包盒,塞到对方手里,“中午把这个吃完。”

 

“不会吧?”迪克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一边接受投喂,一边还可以得到签名,你确定这回双赢的人不是我?”

 

杰森眯了眯眼,嘴角笑意未减,只是慢悠悠地说,“这就是拿我好处的代价,格雷森,你只是还没意识到而已。”

 

 

 

 

“……近日在哥谭区北部发生两起失踪人员案件,来自熟人或亲属告知……很显然地,他们之间有某些必然的隐形联系,只是警方仍在努力探查……仍不知晓是否与反社会分子的暴力倾向相关,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一番搜寻过后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如果在家中、街道附近出现任何可疑情况,请务必告知社区或是相关工作人员,电话请拨打……”

 

迪克将手里的文件甩到桌面上,脚尖踮地,身体在办公椅上转了个圈,闷闷不乐地揉着太阳穴。同事把正在播报新闻的小电视关掉,让大家各自专注于眼前的工作,再坚持一段,说不定马上就会有转机。

 

走出警局的时候已经深夜了,街边流浪汉依然盘踞在原本位置上,迪克从街边餐车买了袋热食,过去递给他。

 

口袋里手机震了两下,他拿出来,才看见是杰森问他要不要来楼上喝两杯。

 

他思考片刻,尽量试着不去想这将会意味着什么,但总之他同意了。

 

 

 

 

杰森穿了身相对宽松的黑色紧身衣服,门口那双网球鞋应该是新买的,看起来像是刚从外面运动完回来一样。他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水,说话时偶尔会控制不住平稳呼吸,以至于吐词模糊了几分,“手头事情差不多忙完了?”

 

迪克坐在小吧台边,手撑着下巴,望向对方,“远得很,没什么头绪。”

 

“留下来过夜吗?”杰森突然问道,他眼神深处闪烁着某种跃跃欲试的光芒,但很短促,一闪而过。

 

迪克敏锐地捕捉到了。

 

所以他笑了起来,看看手表,故作为难地说:“要不然我还是隔壁找家旅店吧?”

 

面前的男人揉揉他脑袋,手伸着去触碰到柔软发梢,然后再往下,指腹碰到了脖颈的皮肤。“迪基,下次试试不要那么欲擒故纵,”他笑意盈盈,“否则,这会让我有点‘生气’。”

 

迪克看着他往杯里倒酒,冰块与玻璃杯碰撞时发出清脆声响,突然间,有一个奇异又可笑的念头闪过他脑海,就像一道非常微弱的流星,拖着长长尾巴所以才如此引人注目。

 

他突然问,“事实上,杰森,如果我们现在是并不那么熟识的关系,或许我会问,为什么我要喝你给我倒的酒呢?”他眨了眨眼,感觉这逼仄小屋子里的空气愈发闷热起来,在那气息深处,似乎暗涌着暴风雨前富有压迫的泥腥味,不过这太不适宜了,他被自己的恐怖设想吓了一跳,转而微笑着说,“那你会不会往杯子里面加东西呀?”

 

杰森的动作很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不过看起来他只是稍微让瓶口的水滴准确砸进酒杯里一样,然后他挑眉,“如果我说有呢?”

 

“哇哦,那我一定会很惊讶的,但或许也没那么惊讶。”迪克懒洋洋地摇了下头,伸手来夺过面前的酒杯,沉静地打量着那晃动的金色液体,“干杯。”

 

“干杯。”杰森低声说,酒杯凑过来,和他的碰了一下。

 

迪克默不作声地喝完了,放下空空的玻璃杯,从小吧台边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体摔进柔软的单人沙发里,长叹一口气。

 

杰森走到他身边,双手揣在口袋里,歪着脑袋,仿佛某种好奇的小狗或是鸟类那样,静静地端详他的表情。

 

沙发上的人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杰森,其实我差点就快要相信你了。”

 

两年前的案子,那个被乌鸦吃掉的死者,被查出曾经对孤儿院里的小孩实施强暴,把他们的尸体埋进荒野挖出来的坑里。小城镇风声逼仄,人人危言耸听,消息传得远,证据却怎么都搜寻不完整,于是这件事悬而未决,就这么搁置着到了现在。最后被警方关进去的人是个毒品贩子,他教唆街区的孩子们从他那里买货,于是即便在学校任何一个小隔间里,都能见到空中静静漂浮的粉末与满眼迷幻的人。

 

而你呢?那天夜里撞见流浪汉在街边踹死野犬,你知道枪声会吸引来其他人的耳目,于是你捂住他口鼻,在寂静中拿刀捅死了他,当然,你成功地钻了哥谭阴暗角落的摄像头从不会照常运行的空子,转而洗去痕迹,将证据像是摆放鲜花一样陈列在毒贩的屋里。接着你托人报了警,那个女孩颤抖的声音让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起疑,让我猜猜……她算是你的妹妹?或是另一个随你从孤儿院里走出来的孩子?

 

……杰森,你都不知道在我意识到整个事情前因后果的时候,有多难过。

 

杰森低头,自上而下地垂目,凝视着他,眼神里有种与困惑与茫然交错的无辜。

 

“格雷森,假如你面前站着的人正是凶手,你用38毫米手枪将他们脑袋射穿,这究竟是属于重罪、轻罪,还是仁慈行为?”他轻轻地问。

 

这令迪克愈发痛苦地皱起眉,轻哼了一声,喘息从鼻腔间流泻出来,他仿佛抖动翅膀、想要挣扎飞起的鸟类,嘴唇艰难张合,声线随之颤抖,“陶德先生……杰森……请去自首吧。”

 

小翅膀……

 

氧气从此抽离。枪声响起,这亲昵的称呼仿佛一枚子弹,直击靶心,善罢甘休,在无声却又震耳欲聋的碎裂中,射穿他们共同的心脏。

 

 

 

 

 

 

 

 

Epilogue

 

 

 

迪克醒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

 

他艰难扭动脑袋,身体还完完整整,而他也确实非常安稳地待在这里,被子柔软到深陷下去快要将他的理智全都虏获,空气中漂浮着某种花香,并不浓烈,但也足够迷人。

 

被喂食过量的安眠药的反应是来自头部的剧痛,几乎令人睁不开眼,仿佛一场宿醉,昨晚剩下的记忆就是空白,甚至他已经记不太清楚杰森最后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有个噩梦仍然阴郁地盘旋在脑海里。杰森从杂物间里拖出了一个嘴巴被塑料胶带绑住、已经奄奄一息的人,这挪动的噪声不大,却惹得迪克频频皱眉。

 

杰森几乎是怜爱地多看了几眼他的表情,目光深处流露出那种几近迷恋的痴迷,然后抓起手边摆着的刀。

 

第一下划在喉咙,血液在模糊不清的喉管间喷涌溅射,那人挣扎了两下就抽搐着死去;第二下划在大腿,皮肤上黑色纹身的线条如同鱼肉般分割开来,他再次落刀选了膝盖附近,轻轻地剔下一片,然后走过来,站到迪克面前。

 

尝尝吧,亲爱的。他轻声细语地说,否则这可是一生的失败。

 

湿热的肉片被放在嘴唇上,腥味顺着缝隙钻进鼻腔和喉咙,舌头倍感不适,于是迪克挣扎反抗,他嘴里仿佛被塞进了一条不属于他的鲸鱼。

 

迪克从噩梦中剧烈喘息着再度睁眼。

 

现在他终于能够挪动四肢,几乎是笨拙地翻身下床,并在自己屋内的客厅里找到了一个红色的信封。

 

杰森的字迹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好看。可以想见的是,当他穿着红色西装出席剧作家见面会时,聚光灯下,他也会用这种猫一般慵懒的目光,慢条斯理地从胸前口袋掏出钢笔,然后接过一本本递到面前的书,写下签名。抬笔、落笔、归还,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就像他站在厨房处理肉类时发自内心的深深叹息一样。

 

 

 

 

格雷森警官。

 

他写,我对你的恨,差不多像你对我的爱一样少。

 

这让我感到怜惜、悲伤、又迷乱。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任何事情都会有理由可言,而我也并不指望你可以理解我的动机与苦衷;就像人性深处的恶,本身也是混沌而不成体系的,否则你将怎么解释,走在街头的精神病人可以随意掏出一把枪射杀街道上的人群?他最后是会被判重罪、轻罪,还是无罪?那位凶手,或是死在他手下的人们,又真的值得怜悯吗?

 

迪克,在你还不了解我的时候,你会很轻易地憎恶我,我并不打算否认这一事实。

 

第一个把我关在地下室拷打折磨我的人,十年后我用一根绞索把他脖子绑在地下室水管上,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欣赏。在看着他因为缺氧窒息而死之后,我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空虚,就好像有个人拿着一把刀将我的腹部也捅穿了,现在我的内脏哗啦啦地掉出来,我必须进食才能活下去,或许我也不是为了活下去而将他拆吃下肚。

 

我只是觉得愤怒,我觉得遗憾,我觉得悲悯,却并不感到丝毫的同情:这种人只适合做成摆在餐盘上牲畜的肉菜。这想法侵蚀了我的大脑,所以那天晚上过后,我找来一把砍骨刀,然后顺着他小臂内侧的肌肉纹理切下来,将已经冷下去的、血肉模糊的那块碎片吃了下去。我抱着水池吐了很久,然后才意识到我在无声却激烈地哭。

 

不要试图理解我,格雷森,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在遭受太多的苦难,有些你可以想象到切肤之痛的悲伤,但有些你永远也不能。你情感太敏锐,理性却常常冲破蚌壳的桎梏——这也把你带到了我的面前。

 

亲爱的,每一件事说到最后,都是有代价的,你只是暂时还没能觉察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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